一直往下都是乌龟

这是一位知晓内幕者向我们展示的充满金钱与权力诱惑的新世界———风险投资业。《一个风险投资家的自白》一书作者［美］茹茜安·琨德林，不但对这个世界中的诸多风云人物、幕前幕后、金钱与交易作了生动的描述，而且，对21世纪风险投资业在创建企业、提供就业，以及富民强国的进程中的重要作用有精辟的阐述。

我在开始写这一章时，不免有点担忧因特网股票的气泡会不会持久到本书的出版之日。网络股的股市价值是近来广为讨论的一个话题，其原因是像亚马逊（Amazon）和普利斯（Priceline）这样尚未盈利、或许永远不会盈利的网络股的市场总价都达到几十亿美元。

大量资金一古脑儿流入这些颇具风险的新兴公司，成为不少报章评论和网络信息专栏的议论中心，甚至成为一个漫画专栏的笑话之一，漫画中的一个叫麦克·多姆斯贝利的角色在向他的小女儿解释网络气泡时说道：“在因特网这行当，只有胆小鬼才想着盈利，因为这表明你的经营计划不够大胆。赔些钱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是在你计划中的就行。”

因特网的迅猛发展和随之而起的股市气泡在硅谷还引起了许多不和，更具体地说，是在与因特网有份儿的和没份儿的风险投资者之间的不和。与因特网有份儿的那些风险投资者很早就在网络领域有所投资，没份儿的则没能及时赶上。

不过，不要对那些没份儿的风险投资者有任何误解，他们大多也是非常成功的风险投资者，只是没有在突飞猛进的网络新天地得到那些史无前例的丰厚回报。一个网络公司一旦成功，其投资回报可能是其他初创企业投资回报的100倍。

网络创业者如果没能让他们的企业在成立一二年后便上市，并成为股市的大盘股，他们会感到差了一截，也会同样有这种没份儿的感觉。网络楷模雅虎（Yahoo！）在成立2年后的1994年上市，目前股市总价达到370亿美元，企业创建者现在如果没有雅虎那样的成功，便觉得自己是根本没成功一样。

初创企业的年轻职员，包括普通秘书，都在短短一二年后成为百万富翁的现象让其他无数的美国人羡慕不已，也开始梦想短期内快速致富。美国人的就业准则曾经是“勤奋工作，一步步攀登成功的阶梯”，如今则是“淘金捷径”。

Hotmail公司以向大众提供免费电子邮件闻名，它没有任何营业额，甚至连一个营业额计划也没有，但仍然被微软以4亿美元的高价收购。与此相比，一个创业者在一个非网络领域选定一个良好的市场，推出一项出色的产品或服务，在3年内倘若达到营业额1000万美元，这家公司的价值最多也不过1亿美元，与Hotmail相比，这样一个创业者会有怎样的感受呢？他创业的动力是否会受影响呢？不管经营情况怎么出色，与那些因特网的天之骄子相比，他们总会情不自禁地感到逊色。

人们由此开玩笑地说万维网给“无底黑洞”带来了新的含义，那便是形容一些公司在因特网投入无数的资金，以期日后有一天能最终盈利。许多网络和与网络有关的公司像亚马逊，或与报社相关的网站像washingtonpost．com之类，甚至营业额达10亿美元的AOL，都在挣扎着设法盈利。

这些网站公司盈利的障碍之一是诸如可口可乐、宝洁、耐克这样的主要广告用户不愿意大量地在网站做广告。虽然近来情况有所好转，他们仍然对网络一跃成为新的传播媒体持怀疑态度，因此不愿将广告费由其他大众媒体转移到因特网。结果电视广告和其他类型的广告依然远远超过因特网广告，在因特网上做广告的也主要是一些了解这一新媒体的公司。

网站是按照“眼球”来衡量成功的，这是此行业的术语，意思是访问网站的人数。但更多的人到一个网站并不等于有更多的收入流入。

我不由想起一个古老的故事：

有人问一位老太太是什么支撑着地球，她答道：“地球趴在一只大乌龟背上。”

那人点点头，又问道：“那么，又是什么支撑着那只大乌龟呢？”对此老太太也有她的答案：“它趴在另一只大乌龟背上。”

“是吗？”那人紧追着问下去，“那么这只大乌龟又是站在谁的上面呢？”

老太太大声叫道：“先生，你可别想跟我胡搞，这一直往下都是乌龟。”

今天，这个故事的变形恐怕是：“这一直往下都是‘眼球’。”

网络正对我们的工作和生活产生深远的影响。在此过程中，它仿佛也在改写长久为人们所遵守的投资和创建一个企业的准则。这是一个永久性的转变吗？这个气泡会破灭吗？现在定论还为时过早。

不过非常清楚的是今天的股市为网络公司提供了大量的、低价的资金，这些公司可以放眼于未来的种种发展机会，而不用顾虑短期的盈利。最成功的大型网络公司都有能力盈利，但目前，股市是在鼓励嘉奖营业额增长和市场占有率。